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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领》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冷阳长篇期货小说

 

恨不得从电脑里抠出一块金子来

中午吕奇和谢眉一起上街边小店吃快餐,回到大金公司时期市还没开盘。六零六经纪室坐满了聊大天的客户,叽叽呱呱,嘻嘻哈哈之声不绝于耳,热闹非凡。其中一个约三十出头,白净面孔,瘦削身材,书生模样,上唇刮得泛青,下巴却蓄几根盘虬卷曲的胡子,看上去不伦不类。他旁边坐着个中年人,戴付金边眼镜,西装领带,衣着笔挺,举止中规中矩的,这人本来浑身上下无可挑剔,偏偏眼镜腿上加了一条很长的金属链子,一摆头就晃晃悠悠的,直在鼻尖弄影。另一个好条壮汉,方脸阔嘴,矮个凸肚,穿条短裤,露出毛耸耸的大腿,右手掌上二指让香烟燎得焦黄。第四人而立之年,中高个,秃顶尖鼻,白眼仁多黑眼仁少,看人眼神总有些不对劲。这人当过“洋插队”,上着一件缀有闪光丝线的尖领衬衣,下穿做工考究的黑裤子,无时不刻拿根牙签剔牙,嘴里经常发出丝丝之声。剩下两个不是别人,正是文胖子和于阿根。

原来期市走势平淡,众人无事可干,见经纪室有长短沙发,进来坐着胡吹神侃。

“我说,人不如龟的道理是千真万确的,你看那龟不吃不喝,不跳不蹦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?还长命百岁。对比之下人整天忙得焦头烂额,不过混个一日三餐。这还不够,又发明什么期货来折磨自己,搞得人人心律不齐。何苦来着?”书生模样的人叫倪龙,叹口气说。

倪龙曾经是李悍的客户,初入道时赚过一笔。其后却一连三败,老本输光。现时帐上只有上千元,只能当个看客。此人败后闭门思过,新近又买龟来养,故大有醒悟。

“是啊,乌龟优点多多。”洋插队扭一下嘴唇说:“不过乌龟要是不谈情说爱,我可不想学。”

这人平日里喜欢拈花惹草,话一落地顿时引起一片大笑声。

“就你那德性,不到期市捞一把,哪能广播良种?”壮汉抢白他一句。

“就是么,”洋插队阴阳怪气地笑着,道:“还是老孟对我知根知底。”

“你以为老孟夸你啊,笨蛋!”眼镜链儿忽然爆出一声。

谈笑声中,期市开盘了。整个下午基本无甚行情,只是到了将近收盘时,六月黑豆忽然窜升了百分之二十。众人立刻一跃而起,奔至电脑跟前,紧张地观察起来。

看着跳动的价格,矮壮汉架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动,以至于与他一桌之隔的眼镜链儿老是怀疑发生了地震。

“不要太激动行不行?”眼镜链儿说他。

“你不激动?瞧,嘴唇都煞白了。”矮壮汉嗤笑道:“各人紧张的方式不一样嘛。”

洋插队一声不吭,目光随价格而上移,把个脸越仰越高。这个人平时把期市骂的一无是处,但一到开盘时间就双眼发绿地盯着盘面,恨不得马上从电脑里抠出一块金子来。

倪龙悉悉索索地从口袋里摸出圆珠笔和记录本,自从他输光以后,来期市就剩下了两件事,一是讲他的乌龟理论,二是对期货走势中的价量仓变化作下动态的记录,一本厚厚的笔记本,从头到尾,记得密密麻麻的。

今天六月黑豆合约后市价格大幅振荡,众人皆蠢蠢欲动。吕奇仔细观察,发现六月黑豆价量仓的配合很不理想,就劝大家不要轻举妄动。

矮壮汉和洋插队哪里肯听,他俩早已填好了单子,一边看着盘面走势,一边准备拔腿飞奔——报盘室离这儿有二十多米远。
文胖子和于阿根互看一眼,两人都握着拳,跃跃欲试的样子。期市真是太刺激了!一个下午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赢利机会,实在没有一个行业能与之相比。

“还是听吕奇的,静观其变。”只有眼镜链儿可劲儿点着头说。

偏偏这时候鲍余走了进来,听到这句话,脸马上就沉了下来,他走到吕奇面前,用手背搪了搪他的肚皮,说:“喂,小吕,我看你最近好象发福了,是喝啤酒喝的?不要只顾自己胖,看我,瘦得很呢!”

吕奇立刻就听出了言外之意——鲍余只要一看见他阻止客户做单,马上会很不高兴。他当着众客户不好发作,就来个冷嘲热讽。

经纪公司和顾客之间的利益关系是:客户做一份单,经纪公司就赚一份手续费,至于风险全由客户承担,这样的好事经纪公司当然希望多多益善,不让顾客做单的经纪人还真是不太识相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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